狐狼野迹

狐,狼,不是孤狼。

远在北方孤独的鬼 - 花粥

不开玩笑地说,黑龙江的冬天能把人的脑子冻上。倘若你在十一月到次年三月这段时间里来我这里,可能你会非常非常的诧异,在这冰淇淋装纸箱子里在外面摆着卖的天气里,还有那么多摊贩在外面摆着摊,穿着臃肿得不行的棉衣,不停地磕着脚,旁边放个电喇叭叫卖,你会非常好奇他们这一天天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会不会得老寒腿和关节炎。

东北这点其实非常不好,夏天零上三十几度,冬天零下三十几度。这直接造成我们夏天和冬天都不想出门,然而在家里呆着也腻烦。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一年里总有一段时间,让人感觉一切都给冻住了,时间、脑子、生命。我小时候上学时,经常能在路边看到冻毙的猫狗,有时是兔子和老鼠,有一次还看到一头小猪,躺在垃圾箱旁边。路边种的树并不都能熬过冬天,再鲜艳的广告牌在经过冬天的冰雪和夏天的暴晒之后都会在一两年之内褪色。没去过海边的人永远都体会不了那种海天一色的壮阔,没有在东北度过冬天的人也很难体会冬季的那种郁闷和绝望。天空是灰色的,地上是白色的,举目所及的一切都被冻得又硬又脆,空气又凉又甜,凉得让人心烦意乱,风吹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脚底下全是雪,被人踩车轧得有石头那么硬,又硬又滑,每当这种时候我都想大哭一场。东北的冬天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心生绝望了,如果不是知道春天还会到来,我们的死亡率一定非常非常高。

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老师问我东北的花木植物有多少种。我说五十多种,老师说有八十多种,以前昆明世博会时跟那些气候好的省份一比就很逊色。这也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要熬过五个月的冬天,这日子确实不是谁都能过。其实如果对雪好奇,好奇一下也就行了,不要想着要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过日子,看久了会厌倦不说,每年春天雪化的时候市容都比较肮脏。每年都有卡车装走一吨吨的雪卸到蓄水库,然而每年街面上的水都不见少,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了。

无论如何,东北都在日益地衰落下去。街上走的老年人比青年人多,没有重工业和制造业,当然留不住年轻人。希望可能存在,但环境和气候都过于恶劣,很难再度振兴;可能有一天这里的冬天来了就不会走,把所有人也都冻在这冰雪里,直到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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